“北京明白！”這句簡短有力的口號，意外地將一個年輕而低調的群體拉進了公眾的視線。

他們，平均年齡不到35歲，80%以上畢業(yè)于“雙一流”高校和學科，91%是碩士、博士；他們，置身航天測控最前沿，多次操控航天器創(chuàng)造了一連串“中國奇跡”……他們，就是承擔著我國載人航天工程、探月工程、行星探測工程飛行控制和航天器長期管理任務的“飛控青年團隊”。

強國有我、叩問蒼穹。他們飽含激情、昂揚斗志，用智慧和汗水，澆灌著祖國的“飛控”事業(yè)，用青春無悔托起偉大的航天強國夢。

“北京明白”是怎樣練成的？

“北京明白”，是一句調度口令。這兩年，中國空間站建設任務密集，每次發(fā)射直播時，一句句清脆的“北京明白”從總調度員口中發(fā)出，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也讓總調度這個崗位成為“航天網(wǎng)紅”，大家親切地稱他們?yōu)椤氨本┟靼住薄?/p>

調度組組長、資深“北京明白”楊彥波是在神舟八號與天宮一號交會對接任務中，身為副崗的他被電視直播鏡頭“盯上”，一時成為網(wǎng)友熱議的“神八哥”，算是“北京明白”的初代“網(wǎng)紅”。而28歲的高健，則這是近兩年因為空間站任務而“火”起來的“新生代網(wǎng)紅”。

調度團隊的前輩曾經總結過做“北京明白”的條件：智商、情商、體商“三商”俱全，缺一不可。航天測控在太空過招，沒有過硬的技術本領不行；航天是萬人一桿槍的事業(yè)，航天測控更是萬人牽著一根線，很多工作需要各系統(tǒng)之間協(xié)調得天衣無縫，有時候某種微妙的語氣、說話技巧，都會決定協(xié)調工作的成敗，沒有高超的“情商”不行；航天任務高密度高難度高強度，特別是航天測控，經常需要十幾個小時甚至幾天連續(xù)高強度運轉，沒有過硬的身體素質不行。

當“北京明白”的兩年里，高健對于任務已經駕輕就熟。2021年9月16日，神舟十二號飛船在完成空間站階段首次載人飛行后，在飛控中心的精心操控下撤離空間站組合體。

次日，就在即將進入推返分離時，科研人員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地面導航數(shù)據(jù)有波動，申請屏蔽地面導航參數(shù)進行修正和測試。而此時，距離推返分離還不到2分鐘。關鍵時刻，高健頂住壓力，在推返分離前利用僅剩的1分鐘測控弧段，順利完成了指令復核與發(fā)送。最終神舟十二號飛船以“十環(huán)”的高精度返回東風著陸場，創(chuàng)造了神舟飛船落點精度新紀錄。

看似尋常最奇崛，成如容易卻艱辛。如今，在“北京明白”這個崗位上，像高健這樣的青年新秀，已經算得上“元老”了。

你永遠可以相信這個團隊

經歷了落月、繞月，中國探月工程終于在嫦娥五號任務迎來了更艱巨、更復雜的任務——“采樣返回”。去38萬公里外的月球，無法攜帶更多的燃料余量，近月制動、四器分離、環(huán)月降軌、挖土封裝、月面起飛、月軌對接、地月入射等等，每一個節(jié)點都要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，任何一個地方脫節(jié)，都將帶來不可挽回的損失。

這對飛控中心的測控技術提出了前所未有的考驗。總體規(guī)劃團隊、軌道設計團隊、研發(fā)創(chuàng)新團隊、遙操作團隊等兵分多路，展開了一場艱難的技術攻關。

針對最難的月球挖土方案，“數(shù)學才子”劉傳凱再次突發(fā)奇想，他和團隊攻關研發(fā)了一套“月球專用導挖技術”，這樣可以提高挖土效率，達到實現(xiàn)目標的好辦法。他們編寫了如何控制機械臂挖土、裝土的一系列模擬程序，用數(shù)學的方式解決了“看著挖”的問題，“吃透”了“月球挖土技術”。

從發(fā)射入軌到近月制動，從降落挖土到封裝起飛、月軌對接、地月入射高速返回，總體規(guī)劃團隊研究制作了每個飛行日詳細的測控規(guī)劃，關鍵環(huán)節(jié)精確到幾分幾秒。

擔任嫦娥五號采樣返回任務的“北京”總調度鮑碩，是唯一的女版“北京明白”。為了圓滿完成調度指揮，鮑碩悄悄給自己制定了特殊訓練計劃，那就是給自己“加餐”——按照“48小時”實時程序訓練。經過一段時間的刻意訓練，她從每天的睡眠時間越來越短，最后終于可以做到兩天兩夜不睡覺，而且能保持自己時刻清醒。

回想起月球采樣返回過程，鮑碩至今還抑制不住那份激動。連續(xù)40多小時、兩千多條口令、兩萬多條語句，她從頭至尾調度口令流利清晰，全部準確無誤。

探火，是飛控中心繼嫦娥探月之后，又一次遙操控外星球巡視的“神話”。相比于火星與地球4億公里的距離，地月38萬公里的旅程實在是小巫見大巫。而對于飛控人來說，火星探測就是一場與光速賽跑的旅行。

畢業(yè)于北京大學的數(shù)學博士金文馬負責規(guī)劃火星探測總體方案。那段時間，金文馬和團隊天天協(xié)調相關科研院所、測控站，上百次開會討論，對接、測試、聯(lián)調、驗證、改進，推陳出新，有關火星測控的一系列創(chuàng)新方案逐一落地。

藏龍臥虎、淡泊名利，煉就新時代“追星人”

當一項事業(yè)可以走到世界前沿，那一定是這個隊伍里藏龍臥虎。

在這個團隊里，有一位“大師”，他從來不善言談，不喜歡考試、不喜歡裝扮、不喜歡一切對他來說浪費時間的東西。他就是劉勇，航天測控的軌道專家，一個隱身在人群之中、卻把太陽系玩轉于掌中的人。

在劉勇的電腦里，有很多各種功能齊全的“程序模塊”建成的“軌道庫”。在團隊人員的眼里，劉勇的“程序模塊”永遠是最好用的。任何復雜的程序、難設計的軌道，在別人那里難幾倍，但到了他那里，總是會變得簡單幾倍。馬傳令說，有時候他們團隊做一個程序，計算需要兩三天。劉勇改一改算法，優(yōu)化程序，兩三個小時就算出來了。每次執(zhí)行任務，只要劉勇在，大家心里就像吃了“定心丸”。漸漸地，他成了大家眼里懂得多、難不倒、擋不住的“大師”。

39歲的劉曉輝、肖程已經算是軟件團隊的“老將”了。在飛控中心的十多年里，他們打響了軟件系統(tǒng)國產化研制的第一槍，從架構搭建，到算法分析、方案設計，數(shù)以百萬計的代碼，都由他們自主創(chuàng)新研發(fā)。如今，航天測控軟件的核心技術，他們已經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。

長管團隊的胡國林現(xiàn)在就像個“大管家”，每天監(jiān)控著空間站的狀態(tài)，守護著3位航天員安全。自從幾年前“玉兔車”登陸月球以來，長管團隊就開始了日夜陪伴天外伙伴的日子。只是“月球車”“火星車”有時休眠，有時醒來，但空間站不會休眠。

“85后”李達飛是個“多面手”，走到哪里學到哪里，軟件、編程、操控，樣樣精通。因為經常編寫各種故障預案，遇到太空突發(fā)故障他能第一時間甄別是真的還是誤報。天宮一號曾發(fā)生“火警”報告，李達飛“診斷”后發(fā)現(xiàn)是傳感器受太陽光直射引起升溫，不是真的火警，為后續(xù)太空故障診斷又積累了一次重大故障處理經驗。天和核心艙任務準備期間，他每天技術協(xié)調要打100多個電話。聯(lián)試期間，更是連續(xù)十幾天泡在大樓，有一次連續(xù)調試兩天兩夜，他只在辦公室和衣而臥三四個小時。

張輝是火星遙操作總體主任設計師，祝融落火后，他就過上了“火星日”的作息，精心呵護著“祝融”的每一步。由于長期和“地球日”倒時差，導致生物鐘紊亂，免疫力也有所下降，得了皰疹，但他依然堅守在任務第一線。自己生病，他守著火星車；家人生病，他還守著火星車。

航天永遠不會落幕，攀登永遠不會停步。一代又一代接力者正負重前行，軌道團隊、軟件團隊、總體團隊、調度團隊、操控團隊、長管團隊、研發(fā)團隊、支持團隊……這群“飛控青年”以淵博的學識、過人的技藝、頑強的意志、不懈的堅持，在鍵盤草紙上破解宇宙密碼，在星辰大海間追趕世界前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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