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、其他領域自下而上的金融改革

除了上述地方性局部改革為代表的自下而上改革試點，還有一些是從局部的金融產品或組織形式開始推行的試點改革，比如前面提到的人民幣跨境使用的改革試點，外匯管理服務于貿易投資便利化方面的改革試點，金融支持“三農”方面的改革試點，以及比較具體的農業(yè)銀行推行“三農”事業(yè)部改革試點，等等。

從上面的介紹可以看出，自下而上的改革的一個特點是，種類、名目繁多，各式各樣，精彩紛呈。應該說，這也正是自下而上改革的一個優(yōu)點。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有個詞，叫“包容性發(fā)展”，我想這個詞也可以用于我們自下而上的改革試點。對此，也有人抱怨，認為這樣的改革無非就是看地方、部門誰先向中央要政策，要到了就名之為“改革試點”，實際上只不過先行一步罷了，這些政策遲早也會推廣、運用到全國。我不這么看，實際上改革試點并不是單純的政策優(yōu)惠，也不是多數(shù)能最終得以推廣實施。只不過大家容易記住的，是那些成功的改革例子，也有不少改革試點在實踐中發(fā)現(xiàn)有問題，或者得到了糾正，或者就被放棄了，而這些改革試點容易被人們忽略和遺忘。

一個典型的例子是農村信用社改革。農村信用社改革早在2000年8月就開始在江蘇省試點，2003年重新設計方案在8個省試點，2006年10月進一步擴大到29個省，到2007年8月，海南省最后一個實施，至此實現(xiàn)了全國范圍內的這一輪農村信用社改革。但現(xiàn)在人們已經遺忘的是，在江蘇最早進行改革試點的時候，最初設計的財務方案不太成功，那個方案當然也解決了一些問題，但無法在根本上取得成效，農信社的財務仍不可持續(xù)，其推廣能獲得成功的可能性甚小。為此，在總結經驗的基礎上又花了很大的工夫修正方案，再按新方案開始試點�？梢�，改革試點總有不斷試錯、自我學習、取得經驗并不斷修正的過程。

可以預見，在今后我國各領域的改革中，自下而上的改革仍然會比較常見。在金融領域，目前還有一些地方在向國務院提出試點改革的要求，比如海南省希望在金融支持國際旅游島發(fā)展方面有一些試點政策，云南省希望在建設面向西南和大湄公河區(qū)域開放的橋頭堡方面進行試點改革。從金融產品的角度看也是如此，從早期的網上銀行試點，到近期的金融IC卡推廣、第三方支付業(yè)務創(chuàng)新，以及現(xiàn)在致力于發(fā)展手機支付等，新的改革試點要求也層出不窮。

黨的十八大已勝利閉幕，明年初新一屆政府也將成立。無疑，換屆之后，黨中央、國務院仍將一如既往地重視改革的總體設計，推動某些自上而下的重大改革；同時也會充分認識和強調中國是一個大國，有些領域需要繼續(xù)沿用我們過去所嘗試的做法，就是鼓勵地方發(fā)揮改革積極性、允許試點、鼓勵創(chuàng)新，由此積累經驗，并把好的經驗逐漸推廣。

今天我借國際金融論壇這個機會，介紹一下若干金融政策試點的情況，看起來似乎比較零碎，國際上可能不太引起重視。但我想說，這是中國改革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，希望大家給予重視，并予以討論，這有助于改革在各種評判的基礎上，得以更順利地推進，并提供更多的經驗。（完）

注1：2010年11月20日，周小川行長在中國經濟學家年度論壇暨中國經濟理論創(chuàng)新獎頒獎典禮上就“整體改革論”作了演講，其中特別強調，“整體改革結合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兩種推動方式”。

（本文根據(jù)周小川行長在2012年11月17日國際金融論壇上的講話整理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