央視《面對面》2013年4月14日播出《許寶:“遺體”之“爭”》,以下為內(nèi)容實錄:
【演播室】
本周二,安徽合肥一家腫瘤醫(yī)院內(nèi),一個原本值得尊重,需要敬畏的自愿遺體器官捐獻登記正在進行。然而,今天再回過頭看整個事件,卻被冠上了“爭搶遺體”“冷漠貪婪”這樣的字眼。捐獻者落淚、旁觀者義憤、當事者澄清、輿論指責紛紛。本周,我來到這間病房,見到了已經(jīng)被當?shù)孛襟w廣泛報道的癌癥病人許寶。
【正文】
【同期】
記者:這兩天你覺得身體怎么樣?
許寶:這兩天好一點。
記者:這個引流管是做什么的呢?
許寶:這個吧黃疸往下引流。因為膽管堵死了。就膽汁完全流不出來。就是容易死。
記者:有跟你說這個病可以治嗎?有治愈的希望嗎?
許寶:治愈,我現(xiàn)在動手術(shù),醫(yī)生說你這個腫瘤的位置不好,不敢給我動手術(shù)。
記者:這種保守治療醫(yī)生說能對你起到多大作用呢?
許寶:能維持我的生命。
記者:那有沒有說會有沒有可能會治好?
許寶:他說如果那個瘤不擴散,插著管子你可以死不掉。我希望它不擴散。希望它不擴散。
記者:那你為什么會想到去捐獻你的遺體呢?你不是覺得自己的病能好起來嗎?
許寶:我一開始就抱這個態(tài)度,如果有一天這個病好不起來,我就是回報給社會。
【解說】2
五天前,同樣是在這間病房,許寶簽署了這份志愿捐獻遺體器官的登記表。
和此時的安靜不同,當天,這里聚集了多家當?shù)孛襟w,記錄著一個能夠傳播正能量的新聞。但一條微博,卻讓人們看到這間本該愛意濃濃的病房里,充斥著不滿甚至怨恨。
【微博畫面】
【解說】3
發(fā)布這條微博的,是當時在場的民間公益人士張藝冬。
【同期著重標注身份】
張藝冬:能在一個絕癥患者,這么痛苦,尤其像許寶這樣的情況下,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,我對這個事業(yè)充滿了很多質(zhì)疑,甚至厭惡和不理解。我并不帶有情緒化去發(fā)這個微博。我這樣認為他倆在爭這個東西,這就是爭。
【解說】3
張藝冬所說的爭搶雙方,其中之一就是坐在他身邊的安徽省紅十字遺體捐獻中心安徽醫(yī)科大學接受站的負責人付杰,為了便于澄清,他們堅持要同時接受采訪。而爭執(zhí)的另外一方是合肥愛爾眼科醫(yī)院的高原。
【同期】
記者:現(xiàn)場沒有出現(xiàn)任何爭執(zhí)和爭吵是嗎?
高原:沒有沒有,我們現(xiàn)場沒有出現(xiàn)任何的爭執(zhí)或者爭吵,或者這種不愉快的事情。
付杰:我認為沒吵。我只能是實話實說。
許寶:他們就吵起來了,我說你們吵到外面去吵。
記者:他們在吵什么?
許寶:他就說我兩個我都要,我這個眼角膜和我的遺體他都要。
【同期】
記者:那個時候你是什么感覺?
許寶:我很難受,竟然比我當一莊買賣。就沒想當我成個人,當成一個買賣一樣,做生意一樣。
【解說】4
五天前的這間病房里到底有沒有發(fā)生爭執(zhí)?張藝冬微博中的火爆場面,是否存在夸大?付杰、高原是否事后推責,不愿承認?甚至許寶本人的記憶是否準確?到底是什么原因引發(fā)了這些本不該有的疑問?(引黑)
【畫面】許寶病房中的鮮花
【解說】5
在許寶最終填寫的器官捐獻登記表上,有著這樣的注明!熬璜I眼角膜,給安慶人”。
安慶樅陽,那里是許寶的家鄉(xiāng)。但他多年在外務工,因為父母雙亡,很少回家。去年 7月,他被查出患有膽管癌,晚期。他積蓄不多,為繼續(xù)治病,多次求助于媒體。
【同期】
記者:找他們做什么?
許寶:我就是寫救助信,求助社會上有沒有好心人幫我一把。
【解說】6
求告無門,今年春節(jié)后,許寶偶然結(jié)識了張藝冬。張曾被評為中國好人,在自己經(jīng)營生意之余,他常通過網(wǎng)絡之力,呼吁媒體關(guān)注,捐資籌款,幫助患病孤老。張藝冬說兩人結(jié)識后,除了自己的朋友給了許寶一些小額捐助,再無其他。3月以來,許寶病情逐漸惡化。
【同期】
張藝冬:在清明節(jié)的時候我見了他一次呢,他第一次的確是表達要捐眼角膜。我就問他是不是到底是不是真想捐。他說想捐。因為我對人體器官捐獻這塊我根本就不懂,我說這個東西應該是眼科醫(yī)院比較了解,當時我打電話就咨詢了這個愛爾眼科醫(yī)院,我說捐獻眼角膜,咱們安徽哪家能接受這個東西,他說我也不太清楚,當時愛爾眼科醫(yī)院一個工作人員就這么說的,完了我說你給我問問吧。
【解說】7
就在張藝冬聯(lián)系合肥愛爾眼科醫(yī)院,提出許寶捐贈眼角膜的要求后沒幾天,許寶又跟張藝冬提出捐獻遺體的想法。
【同期】
記者:你是在什么時候想到要捐獻自己的遺體的。
許寶:我在那個電視上《新聞聯(lián)播》有一個小伙子得了肝癌,我看到那個精神就感動了,我就是動了捐獻遺體的念頭。
【同期】
記者:這是什么時候他跟您說的?
張藝冬:就是聯(lián)系完愛爾之后的事情,也沒有幾天這個事,他就晚上跟我講了,講完了我就說你這都捐嗎?他說都想捐了吧,我要它也沒有用。
記者:他明確表示他想捐。
張藝冬:他就是這么說的,就這么說,這個我更不懂,但是不懂我知道哪家能接收,我就聯(lián)系通過網(wǎng)上,我就搜一下,就跳出來安徽醫(yī)科大學接收站,遺體接收站。
記者:就是付杰這里。
張藝冬:對,就是這里,當時我就跟他介紹情況。
【同期】
記者:當時你接到他的電話聽到他說什么?
付杰:就是說合肥腫瘤醫(yī)院有一個重病人是許寶,是肝癌的晚期患者,他有兩個心愿,就是說想捐獻眼角膜和遺體,眼角膜他說我已經(jīng)與愛爾眼科眼庫已經(jīng)聯(lián)系好了,他們幫忙辦理手續(xù),能不能請你們明天下午兩點來腫瘤醫(yī)院上門辦個登記手續(xù)。我說這個可以的。然后我說據(jù)我了解,經(jīng)過紅字會批準的可以辦理角膜捐獻登記的機構(gòu),在合肥只有我們安醫(yī)大接收站和紅會眼角膜庫。他說這個你就別管了,他這么一說我就把電話掛了。
【解說】8
這個倉促掛掉的電話,讓張藝東失去了了解這個關(guān)鍵信息的機會。這也成為日后引發(fā)爭論最重要的原因之一。
根據(jù)《安徽省遺體(器官)捐獻條例(草案)》規(guī)定,在安徽省具備遺體器官捐獻接受登記資質(zhì)的機構(gòu)只有三家,分別是安徽省紅十字遺體器官捐獻中心安徽醫(yī)科大學接受站、蚌埠醫(yī)學院接受站和皖南醫(yī)學院接受站。此外,安徽省紅十字眼角膜庫也具備接受眼角膜捐獻的資質(zhì)。而合肥愛爾眼科醫(yī)院,實際上只有接受眼角膜進行臨床移植手術(shù)的資質(zhì),并無權(quán)接受眼角膜或遺體捐贈。
但張藝冬對此一無所知。
【同期】
高原:之前關(guān)于角膜這塊,我之前確實也從來沒有接觸過,就是想去做好事情,想幫助這個患者,所以當時答應他以后,我自己回來以后,我也查閱了一些相關(guān)的材料和資料,另外就是也向我們醫(yī)院里面相關(guān)負責人做了一些咨詢,后來就是說才發(fā)現(xiàn)實際上我們和艾爾眼科醫(yī)院還沒有能力來完成這件事情。
記者:張藝冬跟我們說你們跟他板上釘釘說明你們有這個資質(zhì)?
高原:這個可能之前我在接聽他電話的時候就答應他這個事情,他可能以為我們完全可以來辦就是促成這個事情。
【同期】
記者:你作為許寶的這個捐獻的代理人,你搞清楚了嗎?到底愛爾眼科醫(yī)院有沒有資質(zhì)?
張藝冬:搞不搞清楚這個前提我覺得不是我的責任,也不是我的義務,為什么?我只是替許寶把這兩家機構(gòu)找來,這兩家機構(gòu)同時出現(xiàn)。我說有沒有咱也不能確認,你們見面咱拿材料說話,你們看材料,我當時就這么說的。你們就按時來就可以了。
【解說】9
在張藝冬的安排下,4月9號下午,許寶的病房內(nèi),聚集了多家媒體。隨后,付杰先于愛爾眼科醫(yī)院的高原來到病房,和許寶交談。
【同期】
記者:聊什么?
付杰:就是聊捐獻的流程,捐獻的動機,你的捐獻的意愿。
記者:他說什么?
付杰:他說我就想捐獻遺體和眼角膜。我想把眼角膜捐給愛爾醫(yī)院,我說這個可以的,你在遺囑中注明就行,你的眼角膜你可以指定你說想捐給愛爾眼科醫(yī)院,你捐給哪個醫(yī)院都行。就是說你包括捐贈給哪一個人群,哪一個地區(qū),都可以的。
【解說】10
付杰將遺體器官捐獻登記表遞給許寶,讓其填寫。這成為之后關(guān)于爭搶遺體的描述中的第一幕。
【同期】
記者:那時候張藝冬你在現(xiàn)場嗎?
張藝冬:當時的時候他跟簡單介紹完之后,他就拿著這個表放在床上,說沒有疑議,大概就可以簽字了。我們就攔住了,我說等等不能簽這個字。他說沒有必要等,他的意思就是說你不要想那么多,先填我們這么一個表就可以了。
記者:為什么要這么急于把這個表?
付杰:我覺得當時并不是很急,我說你先看看表,你要是沒問題就填那個表。然后就寫封面,才寫一個名字然后張老師就說你不要填,等愛爾眼科的人到了再填。
張藝冬:因為我不懂這個東西,我知道哪個表簽誰的表就這個東西好象是給誰,我是這么認為的。
【解說】11
當時,付杰只是和劉寶交代捐獻流程,并未向張藝冬解釋相關(guān)問題。而張則認為付杰是搶著填表,搶眼角膜。數(shù)分鐘后,愛爾眼科的高原也來到了病房。
【同期】
記者:那如果你沒有這樣的資質(zhì),那你為什么那天要去病房呢?
高原:當天我們?nèi)サ哪康钠鋵嵎浅:唵,因為我們暫時醫(yī)院這塊沒有辦法完成他的心愿,我們第一個是想表達對患者的敬意,另外想去看望一下患者,看怎么樣去進行一些問候。
記者:那他以為你們?nèi)ソ邮芫璜I還是以為你們?nèi)タ赐颊撸?/p>
高原: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。
【解說】12
但在現(xiàn)場,高原也沒能向張藝冬、許寶就自身資質(zhì)做出詳細解釋。此前埋下的矛盾就在付杰的詢問聲中爆發(fā)。
【同期】
記者:你知道安徽紅十字會(接受站)會有人過去嗎?
高原:這個是這樣的,進病房以后,對許寶表示了一下問候。這個時候付站長過來問了一下我們過來的目的。
高原:我們就說我們想過來看望一下患者,問了我就是說你們,就是說了解不了解這個角膜捐獻這些相關(guān)的法律法規(guī)和流程,在病房里面向我們,包括病房里面其他人都做了一些比較詳細的一個解釋。
記者:他們是什么反應?
付杰:他說付老師我們不給他辦,你來給他辦,我們只是帶看望病人。再沒有說第二句話。
記者:為什么會有媒體說,當時你們這種表態(tài)是服軟呢?
高原:說實話我自己也覺得挺納悶的。我覺得他作為遺體接收站的工作人員,他向我們來介紹這種法律法規(guī),應該是屬于他份內(nèi)的事情吧。
【解說】13
這個過程,則被旁觀者描述為雙方在爭搶,“眼角膜和遺體都要”。
【同期】
記者:你有沒有在做一種說服,希望他能夠把遺體和眼角膜都捐給你。
付杰:我不是這個意思,因為在我們那個接收站,不管你就是捐給誰,對我們來說都無所謂,我們只是作為公益事業(yè),在履行這個義務。
記者:你沒有表達任何一種意愿是關(guān)于比如說能不能把眼角膜給我們,這樣類似的話你說過嗎?
高原:我們從頭到尾沒有提及過任何角膜包括角膜捐獻一些字眼,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過,我們只是進去以后向他表示了問候。另外我們在整個,其實在病房里面我們當天大概也就是停留大概三分鐘左右,后來我們就回醫(yī)院了。
【解說】14
在現(xiàn)場,張藝冬對雙方的談話表示出極大的不滿。
【同期】
付杰:這個時候張老師就進來了,你們這樣做太不人道了,你們怎么還這樣。
記者:那個時候你為什么你會沖進來。
張藝冬:因為當時他倆在屋里吵的很兇,圍的走廊全是人。
記者:你聽到了什么?
張藝冬:我就聽他喊,因為我在門口,我在那邊站著,他就在那里就非常嚴肅,就感覺特別兇那種,就是審問人家那種。
記者:他當時態(tài)度怎么樣?
高原:他當時態(tài)度就是正常,我們這種說話的口氣,當天可能就是聲音大了一點,因為當時病房里面確實人比較多。
張藝冬:我就進去了,我說你們倆這是干什么呀,我說你們倆要說要吵上外頭去,不要在這兒吵,我說你們看病人都什么樣子,這人還沒死呢你們就在這爭上了,有意義嗎?他說的我就得在這兒跟他說,讓他知道知道。當病人面最好,就是讓你有些東西就是讓他了解,讓他都懂。
付杰:你說你當著病人面,挖眼睛,摘心臟,摘肝臟,這樣太不人道了,我說我就站過來說我沒有說摘肝臟,我沒有這樣說,因為我干這個,我也是個志愿者,我是在我們捐案排在68號應該是靠前的。我從2002年就是說專門辦理這個遺體器官捐獻包括眼角膜捐獻的服務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10年了,服務了有千百人。但是我覺得就是說許寶他這一個人,他沒有家屬,我覺得這些事情你就得當著面說清楚,他都不知道這個角膜是誰給他辦理,他的角膜到哪去了,他的遺體到哪去了,等他死你去跟誰說。這個當著面說也是很好事,應該說,讓他明明白白的。
記者:在那種場合下,您覺得您說這樣的話合適嗎?
付杰:我當時是這樣說的。我實話實說,我也沒想那么多,但是我講話確實是。
記者:當時許寶是什么狀態(tài)?您看到了嗎?
付杰:他沒有表情。他就這樣。
記者:低著頭不說話。
付杰:對,不說話。
記者:你覺得他那個時候是什么樣的心情?
付杰:我當時確實沒有顧及到這些東西,因為這個話都是趕話出來的。后來一個阿姨說的,你看你們光知道辦理手續(xù)也沒有跟人家寒喧,進來就跟人家介紹這個流程,這個太殘酷了,就是所以可能在這個方面我們沒有考慮的很細
【解說】15
本周,在事情發(fā)生后,安徽省紅十字會社會監(jiān)督委員會的調(diào)查稱,“雙方并未發(fā)生爭吵、沖突,更無爭搶行為”。但輿論紛紛用冷漠、無情、官僚作風來形容事件中付杰的態(tài)度。而那一幕也確實讓許寶感到不舒服。
【同期】
記者:你們希望他們用什么樣的方式來跟你溝通這個事。
許寶:沒有跟我溝通。那個紅十字會的叫付杰,我一問他他跟那個人講話,他讓老是聽著不舒服。
記者:你當時說了什么?
許寶:心里不高興,煩,他們在吵的時候,我不捐了。
記者:你就直接說我不捐了,什么都不捐了。
許寶:我不捐了,你們兩家吵,我不捐了。
【解說】16
但當天下午,許寶還是填寫了付杰帶來的申請登記表,在附注一欄他寫道,“僅捐獻眼角膜,捐獻安慶老鄉(xiāng),(給)有用的人!
【同期】
記者:為什么后來你又說捐獻眼角膜不捐遺體。
許寶:因為有許多好心人來看我,我覺得還有那么多醫(yī)生也在四處奔波,我說回報社會上就捐眼角膜,為社會上做點好事。
記者:而且你選擇只捐給你的老鄉(xiāng)安慶人,為什么呢?
許寶:因為我很想我們安慶老鄉(xiāng)。
記者:你離開家多長時間了?
許寶:從去年了,一年多。
記者:你很想家。
許寶:想。
【紀實/音樂】捐獻申請表 許寶獨自一人在病房內(nèi)
【解說】17
自從認識了張藝冬,許寶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大哥,兩人關(guān)系密切。然而張藝冬也是在事情發(fā)生后,才開始體會面對器官捐贈時,許寶的掙扎。
【同期】
張藝冬:第二天早上一來這個表沒有了,問許寶,許寶就是不知道,找掃垃圾的都問個遍。
記者:就這份表嗎?
張藝冬:就這個表,從4樓連牛皮袋子。我說你怎么能把這個弄了,這個是個合法的手續(xù)了,也許也是你這輩子留給世界上唯一的一樣東西了,他聽說出這些話之后呢,他就想了想他就說,好像在那邊,他就用手指了一指,我說在哪邊。我說垃圾筒里都沒有,他說從窗戶扔到那個位置的,我就去看了,我就趴上面一看,從4樓扔到下面那個空隙里去了。
記者:你覺得他為什么要扔?
張藝冬:我就覺得他很反感,他對這個東西我覺得后悔了。
記者:他后悔什么?
張藝冬:捐遺體,捐眼角膜。我覺得這個事情他做的,我覺得從那天來講他后悔了。
記者:他為什么會后悔,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愿?
張藝冬:一直以來的心愿,但是我感覺他通過這個事件,也許傷害到他內(nèi)心情緒有波動。
記者:這種傷害來自于什么?
張藝冬:在病人面前這么講,我覺得他認為這個東西就是死亡通知書,他想把死亡通知書扔得遠一點。
【紀實/音樂】捐獻申請表 許寶獨自一人在病房內(nèi)
【同期】
記者:你覺得一說到捐贈遺體的事就好像離死亡很近,你覺得害怕是嗎?
許寶:不害怕。
記者:那是什么?你覺得難過。
許寶:有點難過。
【紀實/音樂】捐獻申請表 許寶獨自一人在病房內(nèi)
【同期】
記者:如果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,或者如果時光可以重來,您會怎么做?
付杰:如果現(xiàn)在出現(xiàn)兩種機構(gòu),都來辦這個,我肯定還是要詢問對方。
記者:還會當著許寶詢問嗎?
付杰:我還會這樣做。
【紀實/音樂】許寶獨自一人在病房內(nèi) 千紙鶴
【演播室】
采訪中,付杰反復提到他自己不僅是志愿者,同時也是一個捐贈者,但身體健康的人主動選擇器官或遺體捐贈,其心理注定和一個被死亡威脅,試圖超越死亡和回報社會的人,有所不同。
如今,雖然所謂的爭搶沒有激烈的發(fā)生,傷害卻不可避免的發(fā)生過。如果付杰、高原能夠多一些解釋,多一些耐心與人情味兒,如果張藝冬能夠多一些謹慎和理性,我們也許就不用面對這樣的一幕。我們的社會也許從來不缺少善念,但善念卻需要文化和制度的支持才能生生不息。